第 19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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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5 章
面對嘲笑, 安老師的神情還好，也就是鼻子破了，縫了幾針, 他雖然是教官，但戰鬥力是真不怎麽行, 這傷也在情理中。
唯一難堪一點就難堪在, 是被個不到八歲的孩子打的。
至於馬源, 此時的臉已經綠成菜色，更是因為不敢得罪劉醫生，幹脆眼不見為凈般把頭捂在了被子裏, 主打一個愛咋咋的。
“老劉，別笑了，這事要是你遇到，估計你不會比我們倆好到哪裏去。”安老師見劉醫生有笑趴下的趨勢，不得不驕傲發言。
這話一出，劉醫生倒是不怎麽取笑了, 但還是無情揭兩人的底，“你們這呀，還是小瞧了人, 經這個教訓, 看你們今後還敢小看小孩不！”
以為幾歲的小孩隨手一捏就能捏起來, 結果偏偏在孩子手裏吃了虧。
劉醫生是跟著去過西部的，朱英盛跟趙軍與朱英華這些少年軍人比起來, 是不怎麽出彩, 但也有亮眼的地方。
特別是朱英盛, 立過功。
要不是年齡沒到，早就按功行賞了, 反正朱英盛跟王蔓雲的功勞，軍分區跟蘇軍區都登記在冊，今後絕對虧不了兩人。
劉醫生的話讓安老師跟馬源慚愧不已。
他們確實小看了兩個孩子。
真以為這麽小的兩個孩子，帶著兩個更小的，不會有什麽威脅，然後就自負吃虧了。
“這件事我也得寫檢討，今後在面對任何人，任何事上，都不能有半點自負的心思。”安老師嚴格律己。
“我估計幾個孩子的家長明天得來看你們，你們看，是跟我回家屬區，還是留在這裏。”劉醫生看了看手表，打算回家。
他很久沒有回家好好休息，很想家了。
馬源把頭從被子裏伸出來，毫不猶豫說道：“我就在這裏休養。”這麽丟臉的事他怎麽敢回家，要是傳出點什麽，他還要不要做人。
“我明天可不在這邊了。”
劉醫生把選擇勸交給兩人。
馬源猶豫了，他的傷經過劉醫生檢查，還是挺嚴重的，得時刻留意著情況，要是半夜對方不在他傷情嚴重，那可就麻煩了。
“老劉同志，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份上，留一晚？”
馬源無奈開口。
劉醫生也無奈地看著馬源，說道：“我都快小半年沒回家了，現在事情多，超級忙，錯過今天，我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能回家。”
他也不是故意為難馬源，確實很想家了。
都是軍人，也都明白軍人的不容易，馬源最終選擇跟車回家屬區。
回家屬區後，不管是安老師，還是馬源，都沒有住院，他們這傷達不到住院的程度，可以在家休養。
分開後，各回各家。
只是他們回來得有點晚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，這個時間點，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。
然後住樓房那邊的不少家屬，就被一聲怒吼驚醒了。
馬源死死捂著妻子的嘴，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。
回家後，他見妻子跟孩子們都睡著了，就打算在客廳沙發上隨便應付一晚，反正天氣越來越熱，隨便蓋個被子都能睡著。
結果妻子耳朵太靈，他拿被子的聲音驚醒了對方。
妻子看到回家的馬源，當然不可能讓人睡沙發，然後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傷處，馬源疼得的冷汗刷刷直掉，妻子也發現了情況。
這還了得。
一聲質問，驚醒了不少鄰居。
第二天，馬源還沒起床，整個家屬大院就傳出馬源不行的流言。
這種小道消息，可比上次朱英華他們抓歹徒傳得還要快，還要猛，王蔓雲正在燒水煮餃子，葉文靜跟張舒蘭紅著臉進門了。
“怎麽了？”
王蔓雲詫異，兩人很少這麽早來她家，因為這個時間點，是家家做早餐的時間點，她家出門鍛煉的兩個孩子還沒有回家吃早餐。
“那個……”
張舒蘭想馬上跟王蔓雲把小道消息說清楚，但突然意識到時間太早，可能家裏還有其他人，這種小話要是被男人聽到，那就太難為情了。
“是這麽回事……”
葉文靜把頭湊近王蔓雲，非常小聲地把馬源的流言說了出來。
她說話時，張舒蘭沒靠近，而是站在廚房門口警惕著，要是有人出現，她會提醒交頭接耳的兩人。
這一刻，三t人比接頭的地下小組還要神秘。
王蔓雲聽完流言，目瞪口呆。
“不會是真不能用了吧？”
葉文靜愁死了，動手的可是她親孫子，她擔心馬源妻子現在已經恨死了小軍，在知道這個消息後，她就趕緊出門找了張舒蘭，然後來找王蔓雲想辦法。
不可能真的把小軍送去鄉下暫避。
“這種小道消息在任何地方傳得都快，我相信馬源同志肯定沒問題，要是真有問題，劉醫生怎麽可能讓他回家。”王蔓雲很理智，瞬間就看清楚了問題。
“對啊，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。”葉文靜一直緊張的情緒瞬間被撫平。
“我都跟你說了，有劉醫生在，馬源同志肯定沒有問題，是你太在意外面那些流言了，這種流言，據對沒有最離譜，只有更離譜。”
張舒蘭這會也放心了。
“我這也是關心則亂，馬源同志要是真出問題，不管是我，還是小軍，都會良心不安的。”葉文靜輕聲解釋了一句。
王蔓雲見流言都傳了出來，幹脆說道：“這樣，十點，我們幾家帶點禮物去看看馬源同志。”
她之前還以為馬源會在海口那邊休養，打算讓家裏的警衛員帶禮物去一趟，這會人既然到了家屬區，那就由他們這些家屬親自去。
也更顯得誠心。
“那我回家去準備禮物。”葉文靜見竈臺上鍋裏的水開了，知道王蔓雲要做早餐，撂下這句話，就跟張舒蘭急匆匆回去了。
她得想想給馬源家送點什麽禮。
王蔓雲把餃子下到鍋裏，不到一分鐘，朱英華就跟朱英盛回來了，兩人跑得一身汗，跟王蔓雲打了聲招呼就去沖涼。
戰鬥澡，速度非常快。
王蔓雲的餃子剛出鍋不到一分鐘，兩兄弟就都洗好了，而此時吃餃子，溫度剛剛好。
“媽，我爸什麽時候回家？”
朱英盛一邊吃餃子，一邊問，記憶中，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朱正毅了，還怪想的。
上次朱正毅回來是半夜，深眠中的朱英盛並不知道。
此時才有這麽一問。
王蔓雲也不知道朱正毅下次什麽時候回來，不過這次朱英華這隊少年軍人可以在家休息五天，也許這五天中，任何一天都有可能見到朱正毅。
真相的事刻不容緩，自己說出口的，比孩子們從外人處得來更不容易受傷。
王蔓雲在朱正毅叮囑自己跟孩子別輕易出門，就有了預感，有人不會讓他們家過得舒心，只要是惡心他們家的事，肯定會幹。
張大林兩口子被抓了，馬家堡也破了。
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有危險，那就說明還有更厲害的人隱藏著，這種人連綁架小孩子的事都幹得出，還有什麽是幹不出的。
所以王蔓雲不打算拖著不告訴兩個孩子真相。
看著毫不知情的兩個孩子，王蔓雲是心疼的，於是笑著說道：“你爸近期忙，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家，不過肯定會回。”
“嗯。”
朱英盛也知道朱正毅工作的特殊性，沒有糾纏這個話題。
“這幾天都留意點，要是覺得任何人可疑，都避遠點，也不準隨意出軍區。”王蔓雲認真看著兩個孩子叮囑。
朱英華很敏感，立刻感覺到異常，擡頭看向王蔓雲。
嘴裏的餃子他都覺得不香了。
“小華別亂想，我就是有種即將面臨危險的不安感，這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楚，但也不敢大意，你們倆也都陪我一起謹慎些，安全第一。”
王蔓雲只能用第六感來忽悠兩個孩子。
“知道了，媽，你放心，我們一定留意。”兩個孩子都嚴肅著臉向王蔓雲保證。
對於王蔓雲的感覺，兩個孩子都不敢不當回事。
吃完早餐，朱英華親自送弟弟去學校，昨天考核的事是他們部隊一手包辦的，今天得去學校再次解釋解釋，不然朱英盛跟趙軍真的得受罰。
有哥哥送自己去學校，朱英盛開心壞了。
叫上趙軍，兩人開開心心往學校而去，結果半道上就遇到了不少同學，同學們一看到他們倆，立刻八卦地跑了過來。
“你們倆昨天逃課，把班主任氣壞了，教鞭都差點把課桌敲碎。”
“太可怕了，嚇得我們大氣都不敢出。”
“小盛，你們今天去肯定要被班主任收拾，昨天班主任的臉就已經拉成這個樣子了。”有個學生學著班主任的樣子，耷著臉。
然後後腦勺就收獲了一巴掌。
“老師！”
同學們一回頭，真是說曹操，曹操到，班主任黑著臉站在他們身後，大家剛剛說得太興奮與激動，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班主任是什麽時候來的。
帶著害怕，也帶著法不責眾的想法，同學們一哄而散。
轉眼就只剩下朱英華領著朱英盛跟趙軍。
“老師，給你帶來麻煩，見諒。”朱英華不好意思地看著班主任，昨天雖然讓人帶話給了對方，卻也沒想到剛剛學生們會拿班主任的表情做文章。
說實在話，從認識班主任到現在，不管是朱英華，還是朱英盛跟趙軍，幾乎就沒見對方臉上除了嚴肅外的其他表情。
“老師。”
朱英盛跟趙軍恭敬打招呼。
班主任看了看朱英盛，又看了看趙軍，沒發現兩人有什麽外傷，這才放心下來，然後對朱英華說道：“你不用送了，這兩小子考核成績不錯，我很高興。”
說完就騎上自行車走了。
聽著遠去的清脆叮叮聲，朱英盛跟趙軍立刻喜笑顏開，班主任這樣，就代表他們不會受到罰。
“還要我送嗎？”朱英華看弟弟那迅速飛揚起來的神情，逗弄了一句。
“要，當然要。”
朱英盛跟趙軍對視一眼，一人抓住朱英華的一只手，開心地向學校跑去。
想起兩個小孩昨天的考核表現，朱英華也就縱容地陪著胡鬧。
送人到學校，親眼看著朱英盛兩人進了教室，朱英華才回家，回去的路上。他的神情已經嚴肅起來，就連心跳也在加快。
他猜肯定是發生了什麽，王蔓雲才會這麽特意叮囑他跟弟弟，再聯想到近期軍方的忙碌，他們任務的怪異性，不安在心中蔓延。
朱家，警衛員小鄭不在。
有家人來看他，他特意跟王蔓雲請了假，一大早就離開了家屬區。
朱英華到家時，王蔓雲在後院給自家雞為食。
她家的雞又大了些，已經不能再叫做小雞，不管是公雞，還是母雞，尾巴毛都開始變長，這也標志著正在慢慢成年。
“媽。”
朱英華走近。
“是不是猜到了什麽？”王蔓雲一直知道朱英華比年紀小的朱英盛想得多，也更敏銳。
“是不是出了什麽事？”朱英華見王蔓雲一點不意外，也就直接說出自己的問題。
“嗯。”
王蔓雲點頭。
不過並沒有在後院說重點，而是洗了手，把朱英華帶進了書房。
還沒進書房時，朱英華好不容易平緩一點的心跳又飛速跳動起來。
不安也越來越深。
王蔓雲不確定朱正毅能不能及時趕回來，朱英華既然已經提前察覺到異常，時機合適，她也就明說了，“張大林兩口子交代了兩件跟你與小盛相關的事。”
朱英華一直有預感，小盛媽是張大林兩口子殺的，隨著王蔓雲的話出口，他臉色慢慢難看起來。
兩件事！
他意識到了嚴重性，也聽出了弦外之音。
“你媽媽不是張家的孩子，她跟張丹雪確實是親姐妹，都是張大林兩口子在西北收養的，這點與我跟你爸的猜測一樣。”
王蔓雲拉著朱英華坐下。
朱英華此時的心跳已經快到極限，臉色也因為心跳太快，通紅一片。
“你媽媽的死不是意外，是謀殺。”王蔓雲一直認真看著朱英華的眼睛，見少年還能控制情緒，也不拖泥帶水。
朱英華因為王蔓雲這句話，大腦突然就一片空白了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塵埃落定的確定感，他的心跳慢慢恢覆了正常，臉上的紅暈也緩緩消失，最終再次成了那個清冷的高傲少年。
“為什麽？”
朱英華不明白原因，就算他媽媽不是張家的孩子，張家也因為他媽媽，從中獲得了不少好處，更因為他爸的身份背景，張家人在寧城過得很好。
這種情況下，為什麽要謀殺他媽媽。
哪怕少年此時看起來很鎮定，王蔓雲也知道這件事對孩子的打擊有多大。
她把少年擁進懷裏。
朱英華的身形堅-硬了，這是王蔓t雲第一次跟他這麽親密，以前最多就是牽他的手，或者是摸摸他的頭，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擁抱過。
他能感覺到王蔓雲的心跳。
非常沈穩有力。
“因為你媽媽的親人是張家老兩口……”
王蔓雲沒有管懷裏少年的身形有多僵-硬，而是把張瑩瑩跟張丹雪的身世娓娓道來，也說清楚張大林兩口子為什麽要殺張瑩瑩。
可能是王蔓雲的聲音太溫和、太平靜，又或者是她的體溫溫暖了朱英華，少年僵-硬的身形慢慢松弛下來，最終緊緊依偎在王蔓雲的懷裏。
朱英華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傷心還是不夠傷心，他一句話沒有說，就那麽靜靜地聽著王蔓雲述說，然後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。
打濕了自己的臉龐，也打濕了王蔓雲的肩膀。
這滾燙的眼淚更是燙得王蔓雲的心在顫抖。
她用心呵護的孩子，見孩子難受，哪有不心疼，但傷疤既然揭開了，就得徹底揭開，疼就疼一次。
所以王蔓雲的聲音並沒有停。
直到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，包括周曉曉為什麽被殺，布娃娃到底真正出自誰的手，都說了出來。
“他們就不是人，畜-生！”
朱英華所有的憤怒被激發了，以前有多敬重張大林兩口子，這會就有多想親手槍斃那兩人。
“別侮辱畜-生，這兩人畜-生不如，天生的壞蛋。”王蔓雲非常討厭張大林兩口子，恨不得他們早點死。
“媽，這事是不是也要告訴小盛？”朱英華只憤怒了一會，就想到了重點。
他們的母親已經去世多年，該痛苦的傷也隨著時間而淡化，這種情況下，如果不重要，王蔓雲是沒有必要把真相告訴他們。
“我擔心有人用這事做圈套，騙你們兄弟倆。”王蔓雲先說明原因。
“弟弟那麽小，怎麽接受得了？”
朱英華顧不得傷心，擔心起朱英盛來，他從王蔓雲之前的述說中，已經知道小盛媽死得有多冤。
他媽媽的死是因為給死去的父母報仇，確實偷了張家老兩口最重要的東西，可以說死得也算是有因，只有周曉曉最無辜。
“小盛沒有你想的脆弱，這件事不僅你們倆需要知道，周家那邊也要說，真相不應該被埋沒，你們得給你們媽媽報仇。”
王蔓雲掏出手絹擦去少年臉上的眼淚。
傷口揭開了，就得撫平，而最好的撫平方式就是轉移傷痛。
朱英華理解父母告知周家真相的原因，卻真的擔心朱英盛，他還有另外一個顧慮，“弟弟的媽媽算不算是被我媽媽害死的，弟弟知道真相後，會恨我媽媽嗎？”
說到這，他停頓了幾秒，又苦澀地吐出一句，“弟弟他會……恨我嗎？”
“在你心目中，就這樣看待小盛，如果是，那你就辜負了小盛對你的感情。”
王蔓雲一直知道，別看朱英華一副懂事樣，其實內心敏感又脆弱，如果事情牽扯到朱英盛，因為兩人多年來的爭鬥與隔閡，很容易胡思亂想。
看看，真是怕什麽來什麽。
不過她很慶幸的是，朱英華現在開誠布公地說了出來，而不是一直藏在心裏自己鉆牛角尖，真要是那樣，那才麻煩。
“媽，我沒有把弟弟往壞處想，我就是想著小盛媽媽的死……”朱英華有點著急，急著解釋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。
看著著急的朱英華，王蔓雲加重了音量叫道：“小華，冷靜下來！”
朱英華的解釋戛然而止。
“你恨小盛奪走了屬於你一人的父愛嗎？”王蔓雲輕聲問。
朱英華用力搖頭，“弟弟也是爸爸的孩子，我怎麽會恨他奪走父愛，父愛原本就有他一份。”他從來就沒有這麽想過。
而且朱正毅也從來沒有讓他感覺到父愛有偏頗。
唯一的一次還是掉進月臺時，但那次爸爸後來跟他解釋了，於其一個都救不了，能救弟弟，他也是能理解的。
王蔓雲見朱英華理智尚存，很欣慰，點醒對方道：“既然你不會亂恨小盛，為什麽會覺得小盛會怨恨你媽媽，恨你？你們該恨的不應該是你們共同的敵人，張大林兩口子嗎？”
朱英華一下就楞住了。
王蔓雲再接再厲道：“不要受害者有罪論，因為不管是你媽媽，還是小盛媽媽，本意都沒有過害人的想法，她們的被害是因為張大林兩口子心思歹毒，這兩人才是罪魁禍首，你跟小盛也都是受害者。”
朱英華瞬間明白了王蔓雲的意思，也知道自己剛剛鉆了牛角尖。
“媽，對不起，我錯了。”少年勇於承認錯誤。
“你是好孩子，我知道你這麽在意小盛的看法，是因為你在乎小盛，在乎跟對方的感情，屬於越在乎就越擔心會失去。”王蔓雲說出朱英華忐忑的根源。
朱英華眼圈慢慢紅了，點頭道：“嗯。”
他確實在乎弟弟，如果不在乎，才不管對方怎麽想，只要他自己高興，問心無愧，就夠了。
“傻孩子，你應該學會多給小盛一點信任。”
王蔓雲心疼地再次抱住少年。
這次，朱英華不再僵-硬身體，而是全身放松地被王蔓雲擁抱，他學會了接納，也學會了感恩。
中午，朱英盛放學回來了。
小孩今天在學校，威風八面地把昨天被考核的情況大肆宣揚了一遍。
傷了安老師跟馬叔叔，他其實是不敢說的。
是班主任與校長命令他據實還原昨天的考核。
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學生知道，壞人不僅僅都是陌生人，還有可能是一直生活在大家身邊的熟人。
為了這頓教育課，安老師與馬源也被請到了操場上。
當眾授課。
朱英盛跟趙軍作為親歷者，他們不僅說出了整個過程，還說了兩人在察覺到異常後的心理活動，如此剖析內心，又冷靜機智，給全校師生好好上了一課。
也正是因為這一課，背地裏關於馬源的流言徹底消失了。
朱英盛機靈，沒有說出馬源的慘狀。
加上馬源偽裝得好，除了幾個知情者，外人真看不出他傷得有多重，反而是安老師肉眼可見的傷情，收獲不少‘愛憐’的目光。
王蔓雲跟葉文靜約好的事也沒進行。
馬源這個病人不在家，他們上門道歉送禮不合適，只能等合適的時間再去。
朱家今天的午飯非常豐盛。
兩個肉菜，這麽奢華，朱英盛還以為是因為哥哥回家，王蔓雲特意加的。
今天是周六，學生下午不上課。
吃完午飯，兄弟倆幫著收拾了碗筷與廚房，就回房休息。
朱英盛自覺地扛著枕頭進了朱英華房間。
朱英華很少回家，每次回家，晚上必定擺脫不了朱英盛這個狗皮膏藥，也習慣了，見人進門，直接就讓出了半邊床鋪。
“哥，誰欺負你了？”
朱英盛躺在床上，並沒有馬上睡覺，而是說了一句意外的話，目光也一直看著朱英華的眼睛。
朱英華頓時知道自己的眼眶露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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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嘲笑, 安老師的神情還好，也就是鼻子破了，縫了幾針, 他雖然是教官，但戰鬥力是真不怎麽行, 這傷也在情理中。
唯一難堪一點就難堪在, 是被個不到八歲的孩子打的。
至於馬源, 此時的臉已經綠成菜色，更是因為不敢得罪劉醫生，幹脆眼不見為凈般把頭捂在了被子裏, 主打一個愛咋咋的。
“老劉，別笑了，這事要是你遇到，估計你不會比我們倆好到哪裏去。”安老師見劉醫生有笑趴下的趨勢，不得不驕傲發言。
這話一出，劉醫生倒是不怎麽取笑了, 但還是無情揭兩人的底，“你們這呀，還是小瞧了人, 經這個教訓, 看你們今後還敢小看小孩不！”
以為幾歲的小孩隨手一捏就能捏起來, 結果偏偏在孩子手裏吃了虧。
劉醫生是跟著去過西部的，朱英盛跟趙軍與朱英華這些少年軍人比起來, 是不怎麽出彩, 但也有亮眼的地方。
特別是朱英盛, 立過功。
要不是年齡沒到，早就按功行賞了, 反正朱英盛跟王蔓雲的功勞，軍分區跟蘇軍區都登記在冊，今後絕對虧不了兩人。
劉醫生的話讓安老師跟馬源慚愧不已。
他們確實小看了兩個孩子。
真以為這麽小的兩個孩子，帶著兩個更小的，不會有什麽威脅，然後就自負吃虧了。
“這件事我也得寫檢討，今後在面對任何人，任何事上，都不能有半點自負的心思。”安老師嚴格律己。
“我估計幾個孩子的家長明天得來看你們，你們看，是跟我回家屬區，還是留在這裏。”劉醫生看了看手表，打算回家。
他很久沒有回家好好休息，很想家了。
馬源把頭從被子裏伸出來，毫不猶豫說道：“我就在這裏休養。”這麽丟臉的事他怎麽敢回家，要是傳出點什麽，他還要不要做人。
“我明天可不在這邊了。”
劉醫生把選擇勸交給兩人。
馬源猶豫了，他的傷經過劉醫生檢查，還是挺嚴重的，得時刻留意著情況，要是半夜對方不在他傷情嚴重，那可就麻煩了。
“老劉同志，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份上，留一晚？”
馬源無奈開口。
劉醫生也無奈地看著馬源，說道：“我都快小半年沒回家了，現在事情多，超級忙，錯過今天，我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能回家。”
他也不是故意為難馬源，確實很想家了。
都是軍人，也都明白軍人的不容易，馬源最終選擇跟車回家屬區。
回家屬區後，不管是安老師，還是馬源，都沒有住院，他們這傷達不到住院的程度，可以在家休養。
分開後，各回各家。
只是他們回來得有點晚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，這個時間點，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。
然後住樓房那邊的不少家屬，就被一聲怒吼驚醒了。
馬源死死捂著妻子的嘴，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。
回家後，他見妻子跟孩子們都睡著了，就打算在客廳沙發上隨便應付一晚，反正天氣越來越熱，隨便蓋個被子都能睡著。
結果妻子耳朵太靈，他拿被子的聲音驚醒了對方。
妻子看到回家的馬源，當然不可能讓人睡沙發，然後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傷處，馬源疼得的冷汗刷刷直掉，妻子也發現了情況。
這還了得。
一聲質問，驚醒了不少鄰居。
第二天，馬源還沒起床，整個家屬大院就傳出馬源不行的流言。
這種小道消息，可比上次朱英華他們抓歹徒傳得還要快，還要猛，王蔓雲正在燒水煮餃子，葉文靜跟張舒蘭紅著臉進門了。
“怎麽了？”
王蔓雲詫異，兩人很少這麽早來她家，因為這個時間點，是家家做早餐的時間點，她家出門鍛煉的兩個孩子還沒有回家吃早餐。
“那個……”
張舒蘭想馬上跟王蔓雲把小道消息說清楚，但突然意識到時間太早，可能家裏還有其他人，這種小話要是被男人聽到，那就太難為情了。
“是這麽回事……”
葉文靜把頭湊近王蔓雲，非常小聲地把馬源的流言說了出來。
她說話時，張舒蘭沒靠近，而是站在廚房門口警惕著，要是有人出現，她會提醒交頭接耳的兩人。
這一刻，三t人比接頭的地下小組還要神秘。
王蔓雲聽完流言，目瞪口呆。
“不會是真不能用了吧？”
葉文靜愁死了，動手的可是她親孫子，她擔心馬源妻子現在已經恨死了小軍，在知道這個消息後，她就趕緊出門找了張舒蘭，然後來找王蔓雲想辦法。
不可能真的把小軍送去鄉下暫避。
“這種小道消息在任何地方傳得都快，我相信馬源同志肯定沒問題，要是真有問題，劉醫生怎麽可能讓他回家。”王蔓雲很理智，瞬間就看清楚了問題。
“對啊，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。”葉文靜一直緊張的情緒瞬間被撫平。
“我都跟你說了，有劉醫生在，馬源同志肯定沒有問題，是你太在意外面那些流言了，這種流言，據對沒有最離譜，只有更離譜。”
張舒蘭這會也放心了。
“我這也是關心則亂，馬源同志要是真出問題，不管是我，還是小軍，都會良心不安的。”葉文靜輕聲解釋了一句。
王蔓雲見流言都傳了出來，幹脆說道：“這樣，十點，我們幾家帶點禮物去看看馬源同志。”
她之前還以為馬源會在海口那邊休養，打算讓家裏的警衛員帶禮物去一趟，這會人既然到了家屬區，那就由他們這些家屬親自去。
也更顯得誠心。
“那我回家去準備禮物。”葉文靜見竈臺上鍋裏的水開了，知道王蔓雲要做早餐，撂下這句話，就跟張舒蘭急匆匆回去了。
她得想想給馬源家送點什麽禮。
王蔓雲把餃子下到鍋裏，不到一分鐘，朱英華就跟朱英盛回來了，兩人跑得一身汗，跟王蔓雲打了聲招呼就去沖涼。
戰鬥澡，速度非常快。
王蔓雲的餃子剛出鍋不到一分鐘，兩兄弟就都洗好了，而此時吃餃子，溫度剛剛好。
“媽，我爸什麽時候回家？”
朱英盛一邊吃餃子，一邊問，記憶中，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朱正毅了，還怪想的。
上次朱正毅回來是半夜，深眠中的朱英盛並不知道。
此時才有這麽一問。
王蔓雲也不知道朱正毅下次什麽時候回來，不過這次朱英華這隊少年軍人可以在家休息五天，也許這五天中，任何一天都有可能見到朱正毅。
真相的事刻不容緩，自己說出口的，比孩子們從外人處得來更不容易受傷。
王蔓雲在朱正毅叮囑自己跟孩子別輕易出門，就有了預感，有人不會讓他們家過得舒心，只要是惡心他們家的事，肯定會幹。
張大林兩口子被抓了，馬家堡也破了。
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有危險，那就說明還有更厲害的人隱藏著，這種人連綁架小孩子的事都幹得出，還有什麽是幹不出的。
所以王蔓雲不打算拖著不告訴兩個孩子真相。
看著毫不知情的兩個孩子，王蔓雲是心疼的，於是笑著說道：“你爸近期忙，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家，不過肯定會回。”
“嗯。”
朱英盛也知道朱正毅工作的特殊性，沒有糾纏這個話題。
“這幾天都留意點，要是覺得任何人可疑，都避遠點，也不準隨意出軍區。”王蔓雲認真看著兩個孩子叮囑。
朱英華很敏感，立刻感覺到異常，擡頭看向王蔓雲。
嘴裏的餃子他都覺得不香了。
“小華別亂想，我就是有種即將面臨危險的不安感，這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楚，但也不敢大意，你們倆也都陪我一起謹慎些，安全第一。”
王蔓雲只能用第六感來忽悠兩個孩子。
“知道了，媽，你放心，我們一定留意。”兩個孩子都嚴肅著臉向王蔓雲保證。
對於王蔓雲的感覺，兩個孩子都不敢不當回事。
吃完早餐，朱英華親自送弟弟去學校，昨天考核的事是他們部隊一手包辦的，今天得去學校再次解釋解釋，不然朱英盛跟趙軍真的得受罰。
有哥哥送自己去學校，朱英盛開心壞了。
叫上趙軍，兩人開開心心往學校而去，結果半道上就遇到了不少同學，同學們一看到他們倆，立刻八卦地跑了過來。
“你們倆昨天逃課，把班主任氣壞了，教鞭都差點把課桌敲碎。”
“太可怕了，嚇得我們大氣都不敢出。”
“小盛，你們今天去肯定要被班主任收拾，昨天班主任的臉就已經拉成這個樣子了。”有個學生學著班主任的樣子，耷著臉。
然後後腦勺就收獲了一巴掌。
“老師！”
同學們一回頭，真是說曹操，曹操到，班主任黑著臉站在他們身後，大家剛剛說得太興奮與激動，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班主任是什麽時候來的。
帶著害怕，也帶著法不責眾的想法，同學們一哄而散。
轉眼就只剩下朱英華領著朱英盛跟趙軍。
“老師，給你帶來麻煩，見諒。”朱英華不好意思地看著班主任，昨天雖然讓人帶話給了對方，卻也沒想到剛剛學生們會拿班主任的表情做文章。
說實在話，從認識班主任到現在，不管是朱英華，還是朱英盛跟趙軍，幾乎就沒見對方臉上除了嚴肅外的其他表情。
“老師。”
朱英盛跟趙軍恭敬打招呼。
班主任看了看朱英盛，又看了看趙軍，沒發現兩人有什麽外傷，這才放心下來，然後對朱英華說道：“你不用送了，這兩小子考核成績不錯，我很高興。”
說完就騎上自行車走了。
聽著遠去的清脆叮叮聲，朱英盛跟趙軍立刻喜笑顏開，班主任這樣，就代表他們不會受到罰。
“還要我送嗎？”朱英華看弟弟那迅速飛揚起來的神情，逗弄了一句。
“要，當然要。”
朱英盛跟趙軍對視一眼，一人抓住朱英華的一只手，開心地向學校跑去。
想起兩個小孩昨天的考核表現，朱英華也就縱容地陪著胡鬧。
送人到學校，親眼看著朱英盛兩人進了教室，朱英華才回家，回去的路上。他的神情已經嚴肅起來，就連心跳也在加快。
他猜肯定是發生了什麽，王蔓雲才會這麽特意叮囑他跟弟弟，再聯想到近期軍方的忙碌，他們任務的怪異性，不安在心中蔓延。
朱家，警衛員小鄭不在。
有家人來看他，他特意跟王蔓雲請了假，一大早就離開了家屬區。
朱英華到家時，王蔓雲在後院給自家雞為食。
她家的雞又大了些，已經不能再叫做小雞，不管是公雞，還是母雞，尾巴毛都開始變長，這也標志著正在慢慢成年。
“媽。”
朱英華走近。
“是不是猜到了什麽？”王蔓雲一直知道朱英華比年紀小的朱英盛想得多，也更敏銳。
“是不是出了什麽事？”朱英華見王蔓雲一點不意外，也就直接說出自己的問題。
“嗯。”
王蔓雲點頭。
不過並沒有在後院說重點，而是洗了手，把朱英華帶進了書房。
還沒進書房時，朱英華好不容易平緩一點的心跳又飛速跳動起來。
不安也越來越深。
王蔓雲不確定朱正毅能不能及時趕回來，朱英華既然已經提前察覺到異常，時機合適，她也就明說了，“張大林兩口子交代了兩件跟你與小盛相關的事。”
朱英華一直有預感，小盛媽是張大林兩口子殺的，隨著王蔓雲的話出口，他臉色慢慢難看起來。
兩件事！
他意識到了嚴重性，也聽出了弦外之音。
“你媽媽不是張家的孩子，她跟張丹雪確實是親姐妹，都是張大林兩口子在西北收養的，這點與我跟你爸的猜測一樣。”
王蔓雲拉著朱英華坐下。
朱英華此時的心跳已經快到極限，臉色也因為心跳太快，通紅一片。
“你媽媽的死不是意外，是謀殺。”王蔓雲一直認真看著朱英華的眼睛，見少年還能控制情緒，也不拖泥帶水。
朱英華因為王蔓雲這句話，大腦突然就一片空白了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塵埃落定的確定感，他的心跳慢慢恢覆了正常，臉上的紅暈也緩緩消失，最終再次成了那個清冷的高傲少年。
“為什麽？”
朱英華不明白原因，就算他媽媽不是張家的孩子，張家也因為他媽媽，從中獲得了不少好處，更因為他爸的身份背景，張家人在寧城過得很好。
這種情況下，為什麽要謀殺他媽媽。
哪怕少年此時看起來很鎮定，王蔓雲也知道這件事對孩子的打擊有多大。
她把少年擁進懷裏。
朱英華的身形堅-硬了，這是王蔓t雲第一次跟他這麽親密，以前最多就是牽他的手，或者是摸摸他的頭，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擁抱過。
他能感覺到王蔓雲的心跳。
非常沈穩有力。
“因為你媽媽的親人是張家老兩口……”
王蔓雲沒有管懷裏少年的身形有多僵-硬，而是把張瑩瑩跟張丹雪的身世娓娓道來，也說清楚張大林兩口子為什麽要殺張瑩瑩。
可能是王蔓雲的聲音太溫和、太平靜，又或者是她的體溫溫暖了朱英華，少年僵-硬的身形慢慢松弛下來，最終緊緊依偎在王蔓雲的懷裏。
朱英華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傷心還是不夠傷心，他一句話沒有說，就那麽靜靜地聽著王蔓雲述說，然後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。
打濕了自己的臉龐，也打濕了王蔓雲的肩膀。
這滾燙的眼淚更是燙得王蔓雲的心在顫抖。
她用心呵護的孩子，見孩子難受，哪有不心疼，但傷疤既然揭開了，就得徹底揭開，疼就疼一次。
所以王蔓雲的聲音並沒有停。
直到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，包括周曉曉為什麽被殺，布娃娃到底真正出自誰的手，都說了出來。
“他們就不是人，畜-生！”
朱英華所有的憤怒被激發了，以前有多敬重張大林兩口子，這會就有多想親手槍斃那兩人。
“別侮辱畜-生，這兩人畜-生不如，天生的壞蛋。”王蔓雲非常討厭張大林兩口子，恨不得他們早點死。
“媽，這事是不是也要告訴小盛？”朱英華只憤怒了一會，就想到了重點。
他們的母親已經去世多年，該痛苦的傷也隨著時間而淡化，這種情況下，如果不重要，王蔓雲是沒有必要把真相告訴他們。
“我擔心有人用這事做圈套，騙你們兄弟倆。”王蔓雲先說明原因。
“弟弟那麽小，怎麽接受得了？”
朱英華顧不得傷心，擔心起朱英盛來，他從王蔓雲之前的述說中，已經知道小盛媽死得有多冤。
他媽媽的死是因為給死去的父母報仇，確實偷了張家老兩口最重要的東西，可以說死得也算是有因，只有周曉曉最無辜。
“小盛沒有你想的脆弱，這件事不僅你們倆需要知道，周家那邊也要說，真相不應該被埋沒，你們得給你們媽媽報仇。”
王蔓雲掏出手絹擦去少年臉上的眼淚。
傷口揭開了，就得撫平，而最好的撫平方式就是轉移傷痛。
朱英華理解父母告知周家真相的原因，卻真的擔心朱英盛，他還有另外一個顧慮，“弟弟的媽媽算不算是被我媽媽害死的，弟弟知道真相後，會恨我媽媽嗎？”
說到這，他停頓了幾秒，又苦澀地吐出一句，“弟弟他會……恨我嗎？”
“在你心目中，就這樣看待小盛，如果是，那你就辜負了小盛對你的感情。”
王蔓雲一直知道，別看朱英華一副懂事樣，其實內心敏感又脆弱，如果事情牽扯到朱英盛，因為兩人多年來的爭鬥與隔閡，很容易胡思亂想。
看看，真是怕什麽來什麽。
不過她很慶幸的是，朱英華現在開誠布公地說了出來，而不是一直藏在心裏自己鉆牛角尖，真要是那樣，那才麻煩。
“媽，我沒有把弟弟往壞處想，我就是想著小盛媽媽的死……”朱英華有點著急，急著解釋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。
看著著急的朱英華，王蔓雲加重了音量叫道：“小華，冷靜下來！”
朱英華的解釋戛然而止。
“你恨小盛奪走了屬於你一人的父愛嗎？”王蔓雲輕聲問。
朱英華用力搖頭，“弟弟也是爸爸的孩子，我怎麽會恨他奪走父愛，父愛原本就有他一份。”他從來就沒有這麽想過。
而且朱正毅也從來沒有讓他感覺到父愛有偏頗。
唯一的一次還是掉進月臺時，但那次爸爸後來跟他解釋了，於其一個都救不了，能救弟弟，他也是能理解的。
王蔓雲見朱英華理智尚存，很欣慰，點醒對方道：“既然你不會亂恨小盛，為什麽會覺得小盛會怨恨你媽媽，恨你？你們該恨的不應該是你們共同的敵人，張大林兩口子嗎？”
朱英華一下就楞住了。
王蔓雲再接再厲道：“不要受害者有罪論，因為不管是你媽媽，還是小盛媽媽，本意都沒有過害人的想法，她們的被害是因為張大林兩口子心思歹毒，這兩人才是罪魁禍首，你跟小盛也都是受害者。”
朱英華瞬間明白了王蔓雲的意思，也知道自己剛剛鉆了牛角尖。
“媽，對不起，我錯了。”少年勇於承認錯誤。
“你是好孩子，我知道你這麽在意小盛的看法，是因為你在乎小盛，在乎跟對方的感情，屬於越在乎就越擔心會失去。”王蔓雲說出朱英華忐忑的根源。
朱英華眼圈慢慢紅了，點頭道：“嗯。”
他確實在乎弟弟，如果不在乎，才不管對方怎麽想，只要他自己高興，問心無愧，就夠了。
“傻孩子，你應該學會多給小盛一點信任。”
王蔓雲心疼地再次抱住少年。
這次，朱英華不再僵-硬身體，而是全身放松地被王蔓雲擁抱，他學會了接納，也學會了感恩。
中午，朱英盛放學回來了。
小孩今天在學校，威風八面地把昨天被考核的情況大肆宣揚了一遍。
傷了安老師跟馬叔叔，他其實是不敢說的。
是班主任與校長命令他據實還原昨天的考核。
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學生知道，壞人不僅僅都是陌生人，還有可能是一直生活在大家身邊的熟人。
為了這頓教育課，安老師與馬源也被請到了操場上。
當眾授課。
朱英盛跟趙軍作為親歷者，他們不僅說出了整個過程，還說了兩人在察覺到異常後的心理活動，如此剖析內心，又冷靜機智，給全校師生好好上了一課。
也正是因為這一課，背地裏關於馬源的流言徹底消失了。
朱英盛機靈，沒有說出馬源的慘狀。
加上馬源偽裝得好，除了幾個知情者，外人真看不出他傷得有多重，反而是安老師肉眼可見的傷情，收獲不少‘愛憐’的目光。
王蔓雲跟葉文靜約好的事也沒進行。
馬源這個病人不在家，他們上門道歉送禮不合適，只能等合適的時間再去。
朱家今天的午飯非常豐盛。
兩個肉菜，這麽奢華，朱英盛還以為是因為哥哥回家，王蔓雲特意加的。
今天是周六，學生下午不上課。
吃完午飯，兄弟倆幫著收拾了碗筷與廚房，就回房休息。
朱英盛自覺地扛著枕頭進了朱英華房間。
朱英華很少回家，每次回家，晚上必定擺脫不了朱英盛這個狗皮膏藥，也習慣了，見人進門，直接就讓出了半邊床鋪。
“哥，誰欺負你了？”
朱英盛躺在床上，並沒有馬上睡覺，而是說了一句意外的話，目光也一直看著朱英華的眼睛。
朱英華頓時知道自己的眼眶露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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